百里转运酿成惨案,居家隔离就那么不可行

文/Y博的科普园

转载于：一个生物狗的科普小园（ID：Story-about-Science）

申明：仅代表个人观点，不代表任何组织与单位

百里隔离

9月18日对中国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，但在纪念属于历史的之外，我们或许也应该尝试去反思年9月18日。

年9月18日凌晨，贵州一辆疫情隔离运送车辆在转运疫情人员途中发生侧翻，已造成27人死亡，20人仍在救治中[1]。

凌晨转运“疫情人员”，而且还是路况复杂的云贵高原，实在让人不解这到底是多紧急的事情，需要如此“赶”。根据新闻报道，我们还会发现一个几乎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细节：这辆转运车是把人从贵阳运往荔波，而事故发生位置在三都水族自治县往南（荔波方向）的高速公路上：

荔波县距离贵阳大约是公里。如果看贵州省的行政地图：

荔波几乎是整个贵州省的最南部，把疫情人员从中部的贵阳往这里送，就差往紧邻荔波的广西送了。

贵阳的居住条件已经紧张到需要把人往全省最边远的地方送了吗？！

根据贵阳官方9月17日——距离惨案发生不到24小时的通告，已往市外转运人，正在转运人[1]。根据七普数据，贵阳市常住人口尚不到万，当地出现疫情才几天，把上万人往外地运？

翻翻日历，现在是年，不是年吧？翻翻地图，贵阳地理位置也是在中国西南，不在乌克兰或者阿富汗吧？是在和平年代的和平地区吧？有必要把上万人运到外地“保护”起来？

而且荔波是什么地方？看百度上的介绍，这个县多平方公里，但只有一个街道，5个镇，2个乡，七普全县人口15万多[3]。把人往这里送是到乡下逃难吗？

从各报道来看，转运的疫情人员应该就是密切接触——很可能都是一栋楼甚至一个小区出现一例感染，其他人拉走隔离。都不说中国城市与农村的医疗水平差异，年荔波县全县执业医师才人。送到这里隔离合适吗？

如果说隔离点的要求是离贵阳足够远，那荔波确实非常合适。可是什么时候隔离的标准是越远越好了呢？

就是不能居家隔离？

和检测环境核酸、物体表面消杀一样，集中隔离也是讨论了无数次的防疫措施了。

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让人居家隔离？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科学依据？有谁能说清楚吗？现在不光是检测阳性的感染者要集中隔离，甚至不是与感染者同一家庭这种真正存在高感染风险的密切接触者，而是什么和感染者一幢楼、一个小区，这种极为牵强的“密接”。这些人有多大的真实感染风险？

如果依据第九版新冠防控方案的标准[4]:

真正的密切接触者其实是非常小的一个范围。而且也只有这些真正的密切接触者按防控方案才需要“7天集中隔离+3天居家监测”。什么一栋楼、一个小区，顶多算所谓的“密接的密接”或“涉疫场所暴露人员”。按防控方案是不需要集中隔离的，只需居家隔离以及做检测。

俗话说“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”，把一个国家法律承诺保障其人身权利的公民从家中带走，不该是一个轻易的决定，应该是在有绝对必要的前提下的“不得已而为之”。

无限扩大集中隔离的人群到底能起什么作用？真的降低了居民的感染风险吗？

比如说与感染者同住一栋楼，一栋楼里人与人之间的接触程度肯定有很大差异。大部分人可能和感染者没有近距离接触，实际感染风险可以说是零；另一些人接触多一些，会有一定风险。按照防控方案这幢楼以及所属小区都是高风险区域，所以肯定出不了门。如果采用居家隔离，邻里接触直接没了，不就把疫情扩散风险控制住了？所有人集中起来转运到别的地方，集中的过程难道不是反而让有实际感染风险的人接触更多的人？让更多人面临风险？

为什么不能理性应对风险？

贵州车祸惨剧自然有其偶然性，但是动辄全域静态，一栋楼一个小区集中隔离甚至是异地隔离，这些防疫措施在国内可不是偶发。不断采取此类极端的手段前——或者说在下一次动狠手前，是否可以先理性评估疫情的风险以及什么才是合理的应对办法？

是的，新冠有危险性，感染者有死亡的风险，而且奥密克戎传播力惊人，疫情扩散的风险很大。但这些风险是否就到了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来应对呢？

国内某个地方发生疫情，要划分高中低不同层次的风险区域，分别对应不同管控措施。同理，是否也该对新冠的风险做一个层次区分，然后更合理地应对？

无论如何特殊，新冠仍是一个疾病吧？对于疾病，最主要的顾虑应该是造成健康威胁的危害。相对应，防疫的首要目标应该是让新冠感染者的重症、死亡风险降低。这应该是一种医学共识了。上周新冠两个国际新闻，一是WHO说看到大流行结束的希望，二是《柳叶刀》总结疫情经验教训时骂了WHO。吵归吵，双方都认为今后新冠防疫的重点应该是clinicallymeaningfulcases，也就是有实际健康危害的病例。

而无论是香港还是上海，奥密克戎疫情中都显示全程接种完疫苗的人，重症死亡风险大幅降低。最近国外的研究显示使用paxlovid这种口服抗病毒药，能把高危人群的重症风险进一步降低[5]。因此，即使中国的防疫指导方针是动态清零，基础仍应建立在广泛接种疫苗、储备有效的抗病毒药、合理分配医疗资源之上，从而做到如果发生疫情，重症、死亡会压在较低水平。

显然动态清零意味着防感染也在防疫目标之内，这与全世界其它国家不同。我们不争论防感染的策略是否可行、是否可持续，就是为了防感染也可以根据不同风险来区别应对。

像前文所言，贵阳发生的车祸，车上是需要隔离的人，为什么要隔离，是为了降低传播风险吧？可是这些人实际传播风险多高？是否一定要集中隔离？我们也不止一次看到所有被集中隔离的人，路上全副武装，防护服从头包到脚。做那么极端的保护措施前，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新冠作为呼吸道病毒传播的途径？应对途中感染的风险是否可以通过戴口罩解决？

防范一个病毒会有多种方法，使用疫苗治疗药物是，通过检测排查感染是，戴口罩等物理防疫是，隔离以及减少人的活动范围等也是。可这些应该是互相辅助，让防疫的总体成本降低，而不是处处无所不用其极，让防疫变得沉重不堪！

还记得防疫的目的吗？

根据最近的一个说法，中国动态清零无论从人民健康还是经济发展角度，都是成本最低、收益最大。这个结论对错暂且不论，从这个说法至少可以看出，动态清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公民健康，也不是说只顾防疫，还是把经济发展等其它角度考虑到的。

既然如此，是否可以参考看看许多措施、方法，是否真的在健康、发展等方面做到了收益最大呢？

姑且不论贵阳这次疫情还没人因感染新冠病死，而仅执行异地隔离一次车祸就造成27人死亡——即使是凌晨在路况复杂的云贵高原，加上司机也是全套防护服未必是最合适的长途开车服装，可毕竟发生车祸有一定偶然性。

从公开的信息看车是零点出发。也就是说车上的居民是半夜离家去异地隔离。隔离的地方还是公里外贵州省最边界之处。从地图上看驱车时间近4小时。都不说别的，任何人大半夜被要求离家，去的地方你可能根本不熟悉——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去哪里，路途4小时，中途不停车连上洗手间方便都不行。这个心理创伤是多大？

一些人喜欢强调新冠后遗症的风险。那现在一个问题，贵阳这种半夜拉人隔离不是个案，那么多受影响的人，里面多少人有得PTSD等心理疾病的风险？这算不算后遗症？

贵阳的过往防疫新闻中提到19号做到社会面清零。以往看到此类军令状总是莫名其妙，毕竟这病毒能那么听话吗？想它哪天不再出现就哪天不出现？现在才明白，原来可以靠大规模转运隔离，所谓管不了病毒还管不了人？可是这种左手倒右手是真的防疫吗？把上万居民赶出自己的家园，即使社会清零又如何？接收这些社会面“难民”的地方怎么办？

车祸发生时间是2：40左右，发生地点离荔波仍有1个多小时车程。假使没有意外，车上47人将在天都没亮的时候到一个只有1一个街道，5个镇，2个乡的地方，开始隔离。没有人知道来隔离的人是否有基础疾病，如果发生意外，当地的医疗条件能否应对。

不管年9月18号2点40分发生了什么，零点的时候本来就不该有这样一辆去异地隔离的车。可现在还有多少类似的车正在路上呢？

参考资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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